“经典领航·哲思中南”第三期读书训练营，由校团委、学生会与湖北省新华书店主办，哲学院团委、学生会联合倍阅·中南大店承办。第三期训练营于2024年10月开营，在前期报名的500余名学生中选拔了40位参加后续读书活动。训练营共开展了8讲读书活动，营员们在湖北省新华书店倍阅高校文化服务平台运营总监王颖超老师的领读下，对《道德经》进行了品读赏析，并撰写了32篇高质量的读书报告。
本期要展示的是法2305王一惟带来的《以三思见一斑——〈道德经〉中道、美、朴的思考》。
[摘要]本文剖析了《道德经》中的核心理念，通过对“道”、“美”、“朴”三个关键概念的阐述，展现了道家哲学的深远智慧。本文从“道”出发，探讨了道不可言说的特性，提出其作为宇宙的根本原则，具有无限性和包容性。接下来，本文将“美”的概念置于中西哲学的双重语境中，对比分析了西方美学与中国古代哲学中美的诠释，强调了道家美学的独特视角。本文的另一焦点在于“善”“真”，通过阐释从“朴”到“善”“真”的演化，揭示了道家思想的推进过程。
[关键词]道德经，道，美，朴
一、“道”为何
（一）不可言说的“道”
“道”是《道德经》中的核心概念，是对宇宙本源和运行规律的深刻洞察。老子在开篇即提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短短两句话，已然揭示了“道”的深邃与神秘——它是不可言说的，超越了语言的局限，是难以用寻常逻辑和概念去完全理解的。这种“不可言说”的特性使得“道”超越了日常经验范畴，成为一种哲学意义上的终极存在。
针对“道”的哲思之旅始于对无始无终、无形无象的宇宙本源的探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认为，“道”创造了万物，是无声无息、无边无际的，它孕育但不占有万物，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和归宿。这种“道”具有无限性和包容性，它存在于一切之中，却又超然于万物之上；其存在形式无形无质，无法以具象的事物来直接描绘，需要通过对万物的感受去总结。因此，老子强调的是对“道”的直观体验，而非通过言语或逻辑去把握，这正体现了道家哲学的直观性和内省性。
老子在《道德经》中还使用了许多生动的比喻和象征，如江海（“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等，来描绘“道”的特性，试图以此引导读者去体悟“道”的奥秘。通过这类比喻，老子传达了“道”的为万物始的思考。这类比喻虽非直接定义“道”（因“可道”之“道”即“非道”），却为人们提供了一种理解“道”的途径，即通过对自然现象的观察和感悟，来领悟“道”的存在和运作方式。
由此观之，“道”是《道德经》中智慧的核心，它超越了言语的束缚，指向了宇宙的根本和人类生活的根本法则。通过深入理解和体悟“道”的不可言说，人们能够跳出日常的思维框架，从采信他人之言语到在自己的心灵中进行更深远的思索。
“道”的理解不仅是阅读《道德经》的开门之匙，更是理解其诸多其他核心概念的基石。在老子的哲学体系中，“美”、“朴”、“善”以及“真”等概念都与“道”有着密切的联系，并在“道”的指引下得到了丰富的阐释。
美，对于老子而言，并非外在的华丽，它不依赖于任何人为的创造或解读，是在万物比对间自然生成的。在《道德经》中，老子提出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这一观点，正是对美的最佳阐释——老子认为，人们应该超越简单的对立思维，认识到美与丑、善与恶都是相互依存、相互成就的，而不是孤立存在的，深刻地揭示了美与丑、善与恶的相对性和依存性。这也是老子认为“道”具有相对性和非绝对性这一观点在美学领域的延续。这种思想不仅顺应了“道”这个核心观念，而且是“道”在存在形态上的重要体现之一，即万物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自然法则。
朴，正如《道德经》所言：“道常无名，朴。”朴之于道，就如同未经雕琢的玉石，虽然外表平凡，内里却蕴含着无尽的价值。“道”总是处于一种无名、质朴的状态；而这里的“朴”指的是未经加工、原始而未经雕琢的状态，象征着“道”的自然和纯粹，也意味着道的智慧在于简朴，而非繁复，在于自然，而非人为。同样，它也是“道”在物质世界中的体现，象征着自然、简朴的生活方式。“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老子认为，人们的生活应该回归朴质，不追求繁复和奢华。“返璞（朴）归真”，即为回归于道。
“道”作为《道德经》的核心概念，不仅为理解宇宙的根本原则提供了哲学基础，也构建了对“美”、“朴”等概念的深刻理解，对几个核心观念建立了连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世界观与方法论。
二、“美”的双重视界
在西方哲学的脉络中，美被赋予了一种超越物质的无功利性。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美”是理念世界的影子，是灵魂对永恒美的回忆。这种美是独立于实用性和功利考量之外的，它关注的是形式的和谐与秩序，是理念的完美体现；都强调美对于个体精神的愉悦价值，认为追求美是追求内在的宁静与幸福。这种对美的无功利追求，鼓励个体超越日常琐碎，追求超越性的精神体验。
然而，在中国的哲学传统里，美与社会秩序、道德教化和实用价值紧密相连，呈现出与西方哲学中美的无功利性不同的特质。孔子在《论语》中提出“尽善尽美”，强调美与善的统一，美被看作是道德教化的载体，是社会和谐的象征。在中国古代，美不仅是艺术的追求，也是礼制的一部分，与社会阶层、贵族文化和政治教化紧密相联。如《周礼》中规定音乐、舞蹈、绘画都服务于礼制，这些艺术形式的美与社会等级、礼仪规范紧密交织，体现着权力和秩序。美在这里并非单一的个体体验，而是社会功能和文化认同的体现。
中国哲学中的美，实际上包容了功利性和非功利性两面，体现了儒家、道家等不同学派的融合。在儒家看来，美则与德行、教化息息相关，美的事物往往象征着道德的典范，如君子比德于玉，玉的温润光泽象征着君子的内在美德。美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精神追求，还是人们日常中争取达到对行为规范，具有实用性质。而在道家的视角下，美与道相合，体现自然的韵律，“道法自然”意味着美在自然的流露中，而非人为的刻意雕琢。
而在贵族文化中，美既体现了社会地位的象征，也承载了道德教化的职能。美被用来区分阶层，如《礼记·乐记》中的“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音乐和礼仪的美反映了天地自然的秩序，也反映了社会秩序的构建。贵族通过艺术、诗词、音乐等美的形式，塑造并维护自己的文化身份，同时通过这些美的载体传播儒家的道德教化，塑造社会整体对美的追求向往，强化社会的伦理规范。
因此，虽然中西方哲学在美的理解上存在差异，但都肯定了美的精神价值。西方哲学强调美的独立性与精神愉悦，而中国哲学则将美与道德、社会秩序紧密结合，通过美的追求实现个体修养和社会和谐。这样的对比分析揭示了中西哲学在美学观念上的互补性，也为现代美学研究提供了多元的视角。
三、从“朴”到“美”“善”的演化
在《道德经》的哲学体系中，“朴”作为“道”的体现，既是美的源泉，也是善的起点。美与善均是离开朴产生的，而“恶”与“不善”也是在这种“离开”的分化过程中逐渐显现的。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这句话表明，美和善的概念是在与恶和不善的对比中产生的。老子认为，美与恶、善与不善是相对的，它们的产生是相互依存的。当人们开始区分美与恶、善与不善时，这种区分本身就是一种偏离“朴”的行为，因为“朴”代表着未经雕琢、未被区分的原始状态。
朴的观念强调自然的纯粹与和谐。老子认为，美源自于自然的简单质朴，而非人为的雕琢。这其实是对“朴”在世俗评价中一种“好的方向”的延伸，因为朴的特性就是未经修饰，不矫揉造作，它不追求华丽的外在，而是追求内在的平衡与和谐。然而，当朴被定义或偏离，美被过度追求，以至于忽视了自然的本真时，就可能走向其对立面，即“恶”，也可以理解为违背自然规律，盲目追求形式美，导致事物失去了自身的真实与和谐。
在道德层面，老子强调 “道”的自然和无为，而 “善”往往是人为赋予的价值判断。“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老子指出，当社会偏离了“道”的自然状态时，人们才开始强调仁义、智慧、孝慈和忠诚等美德，这些美德的强调实际上是对“朴”的偏离，因为它们是社会失序和人为区分的结果。而后老子又提出：“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提倡放弃那些人为的、外在的美德和智慧，回归到更自然、更本真的状态，即“朴”。通过放弃对“善”的人为追求，人们可以更接近“朴”，这是一种更符合“道”的生活方式。
由此观之，“朴”在《道德经》中既是美学的，也是道德的，它体现了一种整体而和谐的生活哲学。当一个人能够坚守朴的本真，就能达到一种至高的精神境界。反之，偏离朴，无论是走向“美”与“恶”，“善”与“不善”，都是对道的背离，也是对人生和谐的破坏。
附笔记：本文所讨论的问题来源——课堂老师讲解
